中医参考H5版入口

太阳经中篇(凡寒伤营之证,列于此篇,法五十八条)


    西昌喻昌嘉言甫著

    黎川陈守诚伯常重梓

  按:上篇风伤卫之证,用桂枝汤解肌者,乃是不欲发汗以扰动其营也。不扰其营,但治其卫,常有不及之弊。不及则邪不尽去,势必传入于里,故篇中两解表里之法居多。此篇寒伤营之证,用麻黄汤发汗者,乃驱其邪,尽从表出,不使停留之法,常有太过之弊。太过则未免因邪伤正,而虚候易生。设有余邪不尽者,多未敢再汗,但可和其营卫,或俟其津回,自然得汗,故两解表里之法差少。其误下之证,亦不比上篇之阳邪多变。但发汗之后,其人津液已虚,更加误下,则津液重虚,所以或邪少虚多而伤其阳,或邪盛热炽而伤其阴,源同流异,各造其偏,以故治法亦错出不一,必先会大意,然后一展卷而了然于心目也。

  辨寒伤营,有定脉定证,总称伤寒一法。

  ①太阳病,或已发热,或未发热,必恶寒,体重,呕逆脉阴阳俱紧者,名曰伤寒。(原文)

  发热恶寒、体重、呕逆脉阴阳俱紧,凡是伤寒病,必具此五者,故以为总称。或未发热者,寒邪初入,尚未郁而为热,顷之即热矣。多有服表药后,反增发热者,病必易解。盖热郁未久,药即领邪外出,无里证故也。仲景恐见恶寒、体重、呕逆,又未发热,认为直中阴经之证,操刃杀人,蚤于辨证之先,揭此一语,虑何周耶!

  辨伤寒证,用麻黄汤大纲一法。

  ②太阳病头痛发热,身疼腰痛骨节疼痛,恶风无汗而喘者,麻黄汤主之。(原文)

  上条已言伤寒之脉证矣。此复以头痛发热、身疼、腰痛骨节疼痛、恶风无汗而喘,互发其义。盖恶寒未有不恶风者,头身腰节疼痛即体重之应,无汗而喘亦即呕逆脉阴阳俱紧之应也。汗乃血之液,血为营,营强则腠理闭密,虽热,汗不出也。麻黄发汗散邪,其力最猛,故以桂枝监之,甘草和之,而用杏仁润下,以止喘逆。然亦但取微似汗,不须热稀粥,正如驭六马,执辔惟谨,恒虞其泛轶耳。

  辨伤寒传经不传经一法。

  ③伤寒一日,太阳受之,脉若静者,为不传;颇欲吐,若燥烦,脉数急者,为传也。伤寒二三日,阳明、少阳证不见者,为不传也。(原文)

  脉静者,邪在本经,且不能遍,故不传经。颇欲吐,外邪内抟,身烦、脉数,寒邪变热,必传经也。二三日阳明、少阳证不见,即误治亦止留连于太阳耳。

  辨伤寒欲传不传心悸而烦,宜用建中一法。

  ④伤寒二三日,心中悸而烦者,小建中汤主之。呕家不可用建中汤,以甜故也。(原文)

  欲传未传之证,其人内实,差可无虑。若阳气内虚心悸阴气内虚心烦,将来邪与虚抟,必至危困。建立其中气,则邪不易入,即入亦足以御之也。

  辨寒伤营之证,当汗不汗,反行针灸致变二法。

  ⑤太阳伤寒者,加温针,必惊也。(原文)

  温针欲以攻寒,孰知针用火温,营血得之,反增其热。营气通于心,引热邪以内逼神明,必致惊惶而神乱也。

  ⑥脉浮,宜以汗解,用火灸之,邪无从出,因火而盛,病从腰以下,必重而,名火逆也。(原文)

  外邪挟火势上炎,必不下通阴分,故重而也。

  辨脉浮及浮数,宜用麻黄汤发汗一法。

  ⑦脉浮者,病在表,可发汗,宜麻黄汤。脉浮而数者,可发汗,宜麻黄汤。(原文)

  伤寒之脉,阴阳俱紧,其脉但浮及浮数而不兼紧,似可不用麻黄汤。然寒既入营,舍麻黄汤定法,别非他药可代,故重申其意。见脉紧固当用麻黄汤,而脉浮不紧者,乘其邪方在表,当用麻黄汤托出其邪,不使得入。即脉浮数而不紧者,乘其势正欲传,当用麻黄汤击其半渡而驱之使出。参看中风证脉浮宜用桂枝汤。可见天然一定之法,不因邪势之浅深辄可变易也。

  服麻黄汤,得汗后,察脉辨证,有次第不同三法

  一法,汗解后,复感、复烦、脉浮数者,宜更药解散

  一法,脉浮数而烦,加渴者,宜两解表里

  一法,具两解证,不渴者,用药宜里少表多。

  ⑧伤寒发汗解,半日许复烦,脉浮数者,可更发汗,宜桂枝汤。(原文)

  发汗后病解,半日许复烦,脉复浮数,明系汗后表疏,邪风袭入所致,即不可再用麻黄汤,宜更变发汗之法,改用桂枝可耳。用桂枝者,一以邪重犯卫,一以营虚不能复任麻黄也。

  ⑨发汗已,脉浮数,烦渴者,五苓散主之。(原文)

  脉浮数而烦,与上同也,加之以渴,则津液为热所耗而内燥里证具矣。津液内耗,即非细故,宜用四苓以滋其内,而加以解其外,比上更用桂枝之法,又大不同者,以无复感故也。然既云两解表里邪热,则五苓散中,术用苍,用枝,从可推矣。

  按:五苓两解表里之法,风伤卫、寒伤营俱用之。

  伤寒,汗出而渴者,五苓散主之;不渴者,茯苓甘草汤主之。(原文)

  伤寒无汗故烦,汗出则不烦可知矣。但汗出而渴,则上条五苓两解表里之法,在所必用。若汗出而并不渴,则里证本轻,故用桂枝汤中之三,五苓汤中之一,少示三表一里之意,名曰茯苓甘草汤,以消息病情而分解微邪,如璋判圭合,允为宝符。

  辨脉浮紧浮数,尺脉反迟反微,不可发汗二法。

  一法,脉浮紧,身疼痛,宜以汗解,但尺迟则不可汗。

  一法,脉浮数,即误下仍当发汗,但尺微则不可汗。

  脉浮紧者,法当身疼痛,宜以汗解之。假令尺中迟者,不可发汗。保以知之?然,以营气不足,血少故也。(原文)

  脉浮而紧,遍身疼痛,乃伤寒正病,当发汗以驱逐外邪者也。设其人元气素薄,尺中脉迟,则城郭不完,兵甲不坚,米粟不多,根本先欲动摇,尚可背城借一乎!此所以必先建中而后发汗也。

  脉浮数者,当汗出而愈;若下之,身重心悸者,不可发汗,当自汗出乃解。所以然者,尺中脉微,此里虚,须表里实,津液自和,便自汗出愈。(原文)  脉浮数者,法当从乎汗解,故有更药发汗、及两解表里之法。设经误下身重心悸,纵脉仍浮数,亦不可复发其汗,但宜静调,俟其汗自出乃解耳。所以然者,以尺脉微,里阴素虚故也。必须津液自和,即为表里俱实,便自汗出而愈,此亦先建中而后发汗之变法。要知仲景云,尺脉微者不可发汗,又云,尺微者不可下,无非相人津液之奥旨,所以误下之脉虽浮数不改,宜发汗者,亦必审谛其尺脉,不当率意径情,有如此矣。

  凡用发汗药,宜审病人有无宿疾,不可径汗六法。

  咽喉干燥者,不可发汗。(原文)

  咽中干燥,其人平日津液素亏可知,故不可发汗,以重夺其津液也。叔和重集不可发汗篇,有咽中闭塞不可发汗,发汗则吐血,气欲绝,手足厥冷,欲得蜷卧,不能自温一条,与此似同而实大异。此戒发汗以夺阳明津液,彼戒发汗以夺少阴之血也。又咽中闭塞不可下一条,亦指少阴立说。成注俱以咽门为胃之系,混释则谬矣。

  淋家,不可发汗,发汗则便血。(原文)

  小便淋者,膀胱为热所闭,气化不行也。更发其汗,则膀胱愈扰,而血从小便出矣。

  疮家,虽身疼痛,不可发汗,发汗则。(原文)

  身疼痛为寒伤营之证,本当发汗,然疮疡之人,肌表素虚,营血暗耗,更发其汗,则外风袭虚,内血不荣,必致颈项强,身手张而成,亦膀胱之病也。

  衄家,不可发汗,汗出,必额上陷脉紧急,目直视不能目旬,不得眠。(原文)

  目得血而能视,汗为血液。衄血之人,清阳之气素伤,更发其汗,则额上必陷,乃上焦枯竭之应也。诸脉者,皆属于目,筋脉紧急,则目上瞪而不能合,目不合则不得眠也。伤寒发烦目瞑者必,宜用麻黄汤发汗。此言素惯衄血之人,戒发汗以虚其虚,宜两谛之也。

  亡血家,不可发汗,则寒栗而振。(原文)

  亡血,即亡阴也。亡阴发汗本当生热,乃反寒而振者何耶?盖阴亡则阳气孤而无偶,才一发汗,其阳必从汗尽越,所以寒有加,阴阳两竭也。

  汗家重发汗,必恍惚心乱,小便已,阴疼,与禹余粮丸(阙)。(原文)

  心主血,汗者心之液,平素多汗,更发其汗,则心脏之血伤,而心神恍惚小肠之腑血亦伤,而便已阴疼。禹余粮丸原方阙。然生心血,通水道,可意会也。

  服麻黄汤,汗后病不解,有恶寒恶热不同治一法。

  发汗,病不解,反恶寒者,虚故也。芍药甘草附子汤主之。发汗后,恶寒者,虚故也;不恶寒,但恶热者,实也,当和胃气,与调胃承气汤。(原文)

  恶寒者汗出,营卫新虚,故用法以收阴固阳而和其营卫。不恶寒者汗出,表气未虚,反加恶热,则津干胃实可知,故用法以泄实而和中。然曰与,似大有酌量,其不当径行攻下,以重虚津液,从可识矣。

  服麻黄汤,汗后,身痛脉迟者,宜行补散一法。

  发汗后,身疼痛,脉沉迟者,桂枝芍药生姜各一两人参三两,新加汤主之。(原文)

  伤寒发汗后,身反疼痛者,乃阳气暴虚,寒邪不能尽出所致。若脉见沉迟,更无疑矣。脉沉迟者,六部皆然,与尺迟大异。尺迟乃素虚,此为发汗新虚,故于桂枝方中倍加芍药生姜各一两以去邪,用人参三两以辅正,名曰新加汤者,明非桂枝汤中之旧法也。

  门人问:相传仲景全方止得一百一十二道,因有新加一汤,故名为一百一十三方,其说然欤?答曰:此后人之呓语也。仲景意中,明明桂枝汤不欲与人参并用,以桂枝解肌表之邪,人参反固肌表之邪故也。然在误汗、误下以后,表里参错,正气虚微,余邪不解,则有不得不并用之证。如上篇太阳病,外证未除而数下之,遂协热而利下、痞鞕,表里不解,用桂枝理中汤,乃革去理中之名,但曰桂枝人参汤者,即此意也。人参尚主半表,故曰新加;理中则全不主表,故革其名,凡此皆仲景精微之蕴也。然桂枝人参汤中去芍药者,以误下而邪入于阴,芍药主阴,不能散阳邪也。桂枝新加汤中倍芍药者,以误汗而阳虚邪凑,恐阳孤无偶,用芍药以和之,俾不至散乱也。故用法必识立法之意,斯用之各当矣。

  服麻黄汤后,不可误用桂枝,及饮水、灌水过多一法。

  发汗后,不可更行桂枝汤。汗出而喘,无大热者,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主之。发汗后,饮水多者,必喘;以水灌之,亦喘。(原文)

  误用桂枝固卫,寒不得泄,气逆变喘,本当用大青龙汤,此于汤中除去桂枝、姜、枣者,以已经一误,不可再误,驭药之严也。然有大热者,恐兼里证,若无大热,其为表邪实盛可知。故变青龙之制,为麻杏甘石,乃为的对也。饮水多者,内有大热则能消之,汗后里证未具,内无大热,故饮水多者,水气上逆,必为喘也;以水灌其外,冷气侵肤,与内邪相抟,亦主喘也,即形寒饮冷伤肺之意。但伤肺乃积渐所致,此不过偶伤耳,治法要不出麻杏甘石之外。见内饮水多,外行水灌,皆足以敛邪闭汗,不独误行桂枝汤为然矣。

  本麻黄汤证,误下表邪未尽,气逆变喘一法。

  下后,不可更行桂枝汤,若汗出而喘,无大热者,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。(原文)

  易桂枝石膏,少变麻黄之法,以治误汗而喘,当矣!乃误下而喘,亦以桂枝为戒,而不越此方者何耶?盖太阳中风太阳伤寒,一从桂枝,一从麻黄,分途异治。由中风误下而喘者,用厚朴杏仁加入桂枝汤中观之,则伤寒误下而喘者,用石膏加入麻黄汤中,乃天造地设,两不移易之定法。仲景所以谆谆告戒者,正恐人以伤寒已得汗之证,认为伤风有汗,而误用桂枝,故特出误汗、误下两条,示以同归麻黄一治之要,益见营卫分途,而成法不可混施矣。

  服麻黄汤后,有阳气暴虚,叉手冒心二法。

  一法,心下悸,欲得按。

  一法,耳聋无闻

  发汗过多,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,欲得按者,桂枝甘草汤主之。(原文)

  发汗过多,阳气虚衰。阳本受气胸中胸中阳气不足,故叉手冒心,不说到阴血上;方用桂枝甘草固表缓中,亦未说到养血上。注谓汗多则血伤,血伤则心虚,反置阳虚不理,所谓迂阔而远于事情也。

  未持脉时,病人叉手自冒心,师因教试令咳而不咳者,此必两耳聋无闻也。所以然者,以重发汗虚故如此。(原文)

  此示人推测阳虚之一端也。阳虚耳聋,宜固其阳,与少阳传经邪盛之耳聋迥别矣。

  服麻黄汤后,有阳气暴虚,阴邪上逆,脐下悸腹胀满二法。

  一法欲作奔豚,预伐其邪。

  一法行气补益,以除其满。

  发汗后,其人脐下悸者,欲作奔豚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主之。(原文)

  汗本心之液,发汗后脐下悸者,心气虚肾气发动也。肾邪欲上陵心,故脐下先悸。取用茯苓桂枝,直趋肾界,预伐其邪,所谓上兵伐谋也。

  发汗后,腹胀满者,厚朴生姜甘草半夏人参汤主之。(原文)

  吐后腹胀与下后腹胀多为实,以邪气乘虚入里为实也。若发汗后,外已解而腹胀满,知非里实之证,由脾胃气虚,津液抟结,阴气内动,壅而为满也。故以益胃和脾,降气涤饮为治也。

  服麻黄汤,汗后,不由误下,津干饮结,胃困变痞一法。

  伤寒汗出,解之后,胃中不知,心下痞鞕,干噫食臭,胁下有水气腹中雷鸣下利者,生姜泻心汤主之。(原文)

  汗后外邪虽解,然必胃气安和,始得脱然无恙,以胃主津液故也。津液因邪入而内结,因发汗而外亡,两伤告匮,其人心下必痞鞕,以伏饮抟聚,胃气不足以开之也。胃病,故干噫食臭,食入而嗳馊酸也。胃病,故胁下有水气,水入而旁渗胁肋也。胃中水谷不行,腹中必雷鸣,而搏击有声,下利清浊不分也。虽不由误下而且成痞,设误下,其痞结又当何以耶?上篇论结胸及痞之源,云胃中空虚,此云胃中不和,互意,以其未经误下而致空虚。但言不和,然不和已足成痞,胃气所关之钜,固若此哉!

  误下成痞,用泻心汤诸方次第不同四法。

  一法,误下后,再误下客热虚痞,用甘草泻心汤

  一法,误下后,复发汗,恶寒,先解表后用大黄黄连泻心汤

  一法,阴气热邪作痞,用大黄黄连泻心汤阴气阳虚作痞,用附子泻心汤

  一法,心下满而不痛者,用半夏泻心汤

  作寒中风,医反下之,其人下利日数十行,谷不化,腹中雷鸣心下痞鞕而满,干呕心烦不得安。医见心下痞,谓病不尽,复下之,其痞益甚,此非结热,但以胃中虚,客气上逆,故使鞕也,甘草泻心汤主之。(原文)

  此条痞证,伤寒中风互言。大意具见下利完谷、腹鸣、呕烦,皆误下而胃中空虚之互词也。设不知此义,以为结热而复下之,其痞必益甚,故重以胃中虚,客气上逆,昭揭病因。方用甘草泻心汤者,即生姜泻心汤生姜人参不用,而倍甘草干姜也。客邪乘虚结于心下,本当用人参,以误而再误,其痞已极,人参仁柔,无刚决之力,故不用也。生姜辛温,最宜用者,然以气薄主散,恐其领津液上升,客邪从之犯上,故倍用干姜代之以开痞。而用甘草为君,坐镇中州,庶心下与腹中渐至泰。今人但知以生姜干姜之僭,孰知以干姜生姜之散哉?但知甘草增满,孰知甘草能去满哉?

  伤寒大下后,复发汗,心下痞恶寒者,表未解也,不可攻痞,当先解表,表解乃可攻痞。解表,宜桂枝汤;攻痞,宜大黄黄连泻心汤。(原文)

  大下之后复发汗,先里后表,颠倒差误。究竟已陷之邪痞结心下,证兼恶寒表邪不为汗衰,即不可更攻其痞,当用桂枝解肌之法,先解其外。外解以后,乃以大黄黄连泻心汤攻去其心下之痞也。

  脉浮而紧,而复下之,紧反入里,则作痞。按之自濡,但气痞耳。心下痞,按之濡,其脉关上浮者,大黄黄连泻心汤主之。心下痞,而复恶寒汗出者,附子泻心汤主之。(原文)

  伤寒脉浮而紧,即不可下,误下而紧反入里,则寒邪转入转深矣,故作痞。外邪与内饮抟结,故心下满鞕。若按之自濡而不满鞕,则证不挟饮。其所挟者,乃身中之阴气,上逆而痞聚于心下也。阴气上逆,惟苦寒可泻之,上条大黄黄连泻心之法即为定药。若恶寒汗出,前方必加入附子,以救阳虚。盖痞者,乾往居内,坤往居外,所以宜切阴盛阳微之虑。今恶寒汗出,其事著矣,故三黄汤内另煎附子汁和服,以各成其事,而共成倾否之功。即一泻心方中,其法度森森若此。

  伤寒五六日,呕而发热者,柴胡汤证具,而以他药下之,柴胡证仍在者,复与柴胡汤。此虽已下之,不为逆,必蒸蒸而振,却发热汗出而解。若心下满而鞕痛者,此为结胸也,大陷胸汤主之;但满而不痛者,此为痞,柴胡汤不中与之,宜半夏泻心汤。(原文)

  (半段当节入《少阳篇》中,因有半夏泻心汤之法,不便分析,故录全文。)

  上篇论结胸阳明兼证矣,此复论结胸及痞有少阳之兼证。见五六日呕而发热为少阳之本证,然太阳未罢亦间有之,所以阳明致戒云:呕多虽有阳明证,不可攻,以呕属太阳故也。且发热而非往来之寒热,尤难辨识。果系少阳证,则太阳证将罢,不似阳明之不可攻。若系太阳迁延未罢,误下即成痞结,其为逆更大矣。方用半夏泻心汤者,即生姜泻心汤生姜而君半夏也。去生姜者,恶其辛散津液上奔也。君半夏者,泻心诸方原用以涤饮,此因证起于呕,故推之为主君耳。

  服泻心汤,痞不解,烦渴,小便不利,用五苓两解表里一法。

  本以下之,故心下痞,与泻心汤痞不解,其人渴而口燥,烦,小便不利者,五苓散主之。(原文)

  泻心诸方,开结、荡热、益虚,可谓具备。乃服之而痞不解,更加渴而口燥、烦、小便不利者,前第九条五苓两解表里之法正当主用。盖其功擅润津滋燥,导饮荡热,所以亦得为消痞满之良治也。

  服泻心汤后,复误下,利不止,宜治下焦一法。

  伤寒,服汤药,下利不止,心下痞鞕。服泻心汤已,复以他药下之,利不止。医以理中与之,利益甚。理中者,理中焦,此利在下焦赤石脂禹余粮汤主之,复利不止者,当利其小便。(原文)  汤药者,荡涤肠胃之药,即下药也。误下下利不止,心下痞鞕,服泻心汤为合法矣。乃复以他药下之,他药则皆荡涤下焦之药,与心下之痞,全不相涉,纵痞鞕微除,而关闸尽撤,利无休止,反取危困。用理中开痞止利,原不为过。其利益甚者,明是以邻国为壑,徒重其奔迫也。故用赤石脂禹余粮,固下焦之脱,而重修其关闸。倘更不止,复通支河水道,以杀急奔之势,庶水谷分而下利自止耳。

  痞证汗出,呕吐下利,用大柴胡汤两解表里一法。

  伤寒发热,汗出不解,心下痞鞕,呕吐下利者,大柴胡汤主之。(原文)

  外邪不解,转入于里,心下痞鞕,呕吐下利,攻之则碍表,不攻则里证已迫,计惟主大柴胡一汤,合表里而两解之耳。

  汗吐下解后,余邪挟饮作痞,用旋覆代赭石汤一法。

  伤寒发汗,若吐,若下,解后,心下痞鞕,噫气不除者,旋覆代赭石汤主之。(原文)

  此亦伏饮为逆,但因胃气亏损,故用法以养正而兼散余邪,大意重在噫气不除上。既心下痞鞕,更加噫气不除,则胃气上逆,全不下行,有升无降。所谓弦绝者,其声嘶;土败者,其声也。故用代赭人参下行,以镇安其逆气,微加散邪涤饮,而痞自开耳。

  病人素有痞,连脐胁,更加痛引阴筋,名为脏结一法。

  病胁下素有痞,连在脐旁,痛引少腹阴筋者,此名脏结,死。脏结无阳证,不往来寒热,其人反静,舌上胎滑者,不可攻也。(原文)

  伤寒脏结之证,乃阴邪结于阴也。若加痛引少腹阴筋,则悖乱极矣,故主死也。无阳证者,无表证也。不往来寒热者,无半表半里之证也。其人反静者,并无里证也。既无表里之证,而舌上仍有胎滑,此为何故?则以丹田有热,胸中有寒耳。夫丹田,阴也,反有热;胸中,阳也,反有寒;则是其病不在表里,而在上下。上下之邪相悖而不相入,所以不可攻也。

  按:病人素有动气,在当脐上下左右,则不可发汗。素有痞气在胁下连脐旁,则不可攻下。医工不细询,病家不明告,因而贻误者多矣。甚有明知故犯者,其操术可胜诛哉!

  脏结之所以不可攻者,从来置之不讲,以为仲景未尝明言,后人无从知之;不知仲景言之甚明,人第不参讨耳。夫所谓不可攻者,乃垂戒之辞,正欲人详审其攻之之次第也。试思脏已结矣,非攻而结,胡由开耶?前篇谓其外不解者,尚未可攻,又谓下利呕逆不可攻,又谓表解乃可攻痞,言之已悉。于此特出一诀,谓脏结无阳证,不往来寒热,其人反静,则证不在六经表里,而在下焦上焦之两途。欲知其候,但观舌上有胎滑与否。有之,则外感之阳热挟痞气而反在下,素痞之阴寒挟热势而反在上,此与里证已具,表证未除者,相去不远。但其阴阳悖逆,格拒而不入,证转凶危耳。岂结胸者,膈内拒痛;而脏结者,腹内不拒痛耶!此而攻之,是速其痛引阴筋而死也。不攻则病不除,攻之则死,所以以攻为戒。是则调其阴阳,使之相入,而胎滑既退,然后攻之,则热邪外散,寒气内消,其脏结将自愈矣,此持危扶颠之真手眼也。

  凡腹痛之证,得药而痛愈急者,要当识此。

  设问借结胸以明脏结之脉证一法。

  问曰:病有结胸,有脏结,其状何如?答曰:按之痛,寸脉浮,关脉沉,名曰结胸也。何谓脏结?答曰:如结胸状,饮食如故,时时下利,寸脉浮,关脉小细沉紧,名曰脏结,舌上白胎滑者,难治。(原文)

  脏结一证,最难辨识,复设问答,借结胸以详其脉证,而明外邪炽盛者为难治。结胸者,阳邪结于阳也;脏结者,阴邪结于阴也。然胸位高,脏位卑,其脉之寸浮关沉,两俱无异,乃脏结关脉更加小细紧者,以关脉居上下二焦之界,外邪由此下结,积气由此上干,实往来之要冲,所以病在下,而脉反困于中也。此证全以外受之邪定轻重,若舌上有白胎滑,则所感深重,其互结之势方炽。单表、单里,及两解表里之法,俱不可用,所以难治。然温中散邪,俾阴气渐下而内消客邪渐上而外散,两相开解,则良工之为,其所难乎?

  伤寒下早,亦成结胸之证四法。

  一法,辨大结胸,用大陷胸汤

  一法,辨小结胸,用小陷胸汤

  一法,辨热结在里与结胸异。

  一法,辨邪热在表,心下支结,单治其表。

  太阳结胸证有少阳附篇第三十一条后。

  伤寒六七日,结胸热实,脉沉紧,心下痛,按之石鞕者,大陷胸汤主之。(原文)

  伤寒误下,虽成痞,亦时有结胸之候。痞者,十之八九;结胸者,十之一二也。故次伤寒结胸于痞证之后。

  此条热实二字,形容结胸之状甚明,见邪热填实于胸间不散漫也。上条言寸脉浮,关脉沉,此言脉沉紧更明。盖紧脉浮沉之别,浮紧主伤寒无汗,沉紧主伤寒结胸,与中风阳邪结胸迥殊。此所以不言浮也,精矣精矣!

  小结胸病,正在心下,按之则痛,脉浮滑者,小陷胸汤主之。(原文)

  小结胸病正在心下,则不似大结胸之高在心上也。按之则痛,比手不可近则较轻也。而脉之浮,又浅于沉,滑又缓于紧,可见其人外邪陷入原微,但痰饮素盛,挟势邪而内结,所以脉见浮滑也。黄连半夏、栝实,药味虽平,而泄热散结亦是突围而入,所以名为小陷胸汤也。

  伤寒十余日,热结在里,复往来寒热者,与大柴胡汤;但结胸,无大热者,此为水结在胸胁也,但头微汗出者,大陷胸汤主之。(原文)

  治结胸之证,取用陷胸之法者,以外邪挟内饮抟结胸间,未全入于里也。若十余日,热结在里,则是无形之邪热蕴结,必不定在胸上。加以往来寒热,仍兼半表,当用大柴胡汤,以两解表里热邪,于陷胸之义无取矣。无大热,与上文热实互意,内陷之邪但结胸间,而表里之热反不炽盛,是为水饮结在胸胁。其人头有微汗,乃邪结在高,而阳气不能下达之明征。此则主用大陷胸汤,允为的对也。仲景辨证明彻若此,后人反谓结胸之外,复有水结胸一证,又谓下文支结,乃支饮结聚,亦另是一证,可笑极矣!

  伤寒六七日,发热,微恶寒支节烦疼,微呕,心下支结,外证未去者,柴胡桂枝汤主之。(原文)

  妙哉,仲景之文!此一条又足纬上三条而明其意。心下支结者,邪结于心下之偏旁不正中也,比小结胸之正在心下又较轻矣。伤寒至六七日,宜经传已遍,乃发热,微恶寒肢节烦疼,微呕,其邪尚在三阳之界,未入于里。虽心下支结,而外证未除,即不可用大陷胸汤,以大陷胸汤主里,而不主表也;亦不可用小陷胸汤,以小陷胸汤主饮,而不主表也。夫支结之邪,其在外者方盛,其陷入者原少,故但合用柴胡桂枝,和、解二法,以治其表。表邪去,而支结自开矣。后人谓支结乃支饮结于心下,梦语喃喃,吾不识支饮为何物也!

  辨下后胸满烦惊,身重困笃一法。

  伤寒八九日,下之,胸满烦惊,小便不利谵语,一身尽重,不可转侧者,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主之。(原文)

  此伏饮素积为变之最钜者。盖积饮之人,津液素结,原不足以充灌周身,及遇外感,一切汗吐下定法,漫难轻试,其误下之变,更有进于结胸者。似此一证,八九日过经乃下之,可谓慎矣。孰知外邪未尽,乘虚而陷,积饮挟之,填满胸中胸中既满,则膻中之气不能四布而使道绝,使道绝而君主孤危,所以心惊而神乱也。烦与谵语本属胃,此则兼心。小便不利,本属津液内竭,此亦兼小肠火燔。一身尽重,不可转侧者,又神明内乱,治节不行,百骸无主之明征也。夫邪方在表里,其患已及神明,于此而补天浴日,宁复寻常表里所辨?故用人参茯苓之补,以益心虚;丹之重,以镇心惊龙骨牡蛎之涩,以为载神之舟楫,一方而批郄导,全收安内攘外之功。后人不察,谓是总三阳而和之之法,岂其然哉!

  按:伤寒虽云传足不传手,其实原无界限。此证手少阴心主邪所逼,神明内乱,因致谵语无伦,较他症谵语之属胃实者,相去悬绝,若复以治足经之法治之,必无幸矣。方中药止九味,用入心药五种,不以为复。且用非常药三种,不以为猛。盖都城震动,势必悉力入援,非孤注可图侥亻幸也。至于痰饮抟膈,最为剥床者,但用半夏一味。表邪内袭,首发难端者,但从太、少之例,用桂枝柴胡二味。阳邪入阴,最宜急驱者,但用大黄一味。是则治伤寒吃紧之处,咸落第二义,止从治心诸药之后,一案共结其局,此等手眼,岂凡近可识耶!

  病久脉结代心动悸,宜补胃生津兼散邪一法。

  伤寒,脉结代心动悸者,炙甘草汤主之,一名复脉汤。脉按之来缓,而时一止复来者,名曰结。又脉来动而中止,更来小数,中有还者反动,名曰结阴也。脉来动而中止,不能自还,因而复动,名曰代阴也。得此脉者,必难治。(原文)

  伤寒病而至脉结代心动悸真阴已亡。微邪抟聚者,欲散不散,故立炙甘草汤,补胃、生津润燥以复其脉。少加桂枝以和营卫,少加清以助药力,内充胃气,外达肌表,不驱邪而邪自无可容矣。

  后段本为结代二脉下注脚,后人不解,疑为阙文,但以虚多实少混说,殊不知脉者气血之先,仲景于津液内亡之脉,名之为结阴、代阴,又名无阳,原有至理,何得懵然不识?聊为四言俚句,以明其义:胃藏津液水谷之海;内充脏腑,外灌形骸。津多脉盛,津少脉衰;津结病至,津竭祸来。脉见微弱,宜先建中;汗则津越,下则津空。津耗脉和,不可妄攻;小便渐减,大便自通。阳明内实,急下救焚;少缓须臾,津液无存。阳明似实,少用调承;驱热存津,此法若神。肾中真阳阴精所栽;胃中真阳津液所胎。津枯精盛,冽泉可溉;阴精衰薄,瓶罄哀。何谓结阴?无阳脉阖;何谓代阴?无阳脉夺。经揭无阳,津液所括;较彼亡阳,天地悬阔。

  误下下利不止,身疼痛,宜先救里,后救表一法。

  伤寒,医下之,续得下利清谷不止,身疼痛者,急当救里;后身疼痛,清便自调者,急当救表。救里,宜四逆汤;救表,宜桂枝汤。(原文)

  下利清谷者,脾中之阳气微,而饮食不能腐化也。身体疼痛者,在里之阴邪盛,而筋脉为其阻滞也。阳微阴盛,凶危立至,当急救其在里之微阳,俾利与痛而俱止。救后,小便清,大便调,则在里之阳已复,而身痛不止,明是表邪未尽,营卫不和所致,又当急救其表,俾外邪仍从外解,而表里之辨,始为明且尽耳。救里攻里天渊,若攻里,必须先表后里,必无倒行逆施之法。惟在里之阴寒极盛,恐阳气暴脱,不得不急救其里,俟里证少定,仍救其表。初不敢以一时之权宜,更一定之正法也。厥阴下利腹胀、身体疼痛者,先温其里,乃攻其表。曰先温,曰乃攻,形容不得已之次第,足互此意。

  辨误下,引邪内入,用栀子汤取吐三法

  一法,下后烦满不安,用栀子厚朴汤

  一法,误用丸药大下,身热微烦,用栀子干姜汤

  一法,大下后,身热,心下结痛,用栀子豉汤

  伤寒下后,心烦腹满,卧起不安者,栀子厚朴汤主之。(原文)

  满而不烦,即里症已具之实满;烦而不满,即表症未罢之虚烦。合而有之,且卧起不安,明是邪凑胸表腹里之间,无可奈何之象。故取栀子以快涌其邪,而合厚朴枳实以泄腹中之满,亦表里两解之法也。

  伤寒,医以丸药大下之,身热不去,微烦者,栀子干姜汤主之。(原文)

  丸药大下,徒伤其中,而不能荡涤其邪,故栀子干姜用之,亦温中散邪之法也。

  伤寒五六日,大下之后,身热不去,心中结痛者,未欲解也,栀子豉汤主之。发汗,若下之,而烦热胸中窒者,栀子豉汤主之。发汗吐下后,虚烦不得眠,若剧者,必反覆颠倒心中懊憹者,栀子豉汤主之;若少气者,栀子甘草豉汤主之;若呕者,栀子生姜豉汤主之。凡用栀子汤,病人旧微溏,不可与服之。(原文)

  香豉寒热恶毒,烦躁满闷。下后身热不去,心中结痛,则表邪昭著,与前条之微烦不同,故以栀子香豉解散余邪,又主表而不主里之法也。然此栀一法,诸凡汗下后症显实烦、虚烦之不同,要皆可用。以其胸中窒塞,即名实烦,窒比心中结痛则较轻也。以其身外热除,心中不窒,止是虚热内壅,即名虚烦虚烦不得眠,亦即卧起不得安之互词。反复颠倒心中懊憹热邪逼处,无法可除,故用栀豉汤以涌其余热。乃因汗吐下后,胸中阳气不足,最虚之处,便是容邪之处,正宜因其高而越之耳。若虑津液内竭,正气暴虚,余邪不尽,则仲景原有炙甘草汤一法,宁敢妄涌,以犯虚虚之戒耶!执一而妄注,只令作者之意尽失。可恼可恼!

  旧微溏则大腑易动,服此汤不能上涌,反为下泄矣。缘《内经》有先泄而后生他病者,治其本,必先调之,后乃治其他病,故此示戒。

  辨下后,复发汗之脉症及昼夜静躁二法。

  下之后,复发汗,必振寒,脉微细,所以然者,以内外俱虚故也。(原文)

  治伤寒,有先汗后下之次第,原不得已之法。设下之后,外邪不尽,复不得已而发其汗,其人身必振寒,脉必微细,邪虽去而内外俱虚,所伤滋大矣。良工于汗下之际,已不可无集木临谷之俱,况以误治致虚,更可再误,而犯虚虚之戒乎!注以振寒属误汗,脉微细属误下,且牵入亡阳亡阴语,殊失仲景叮咛之意。  下之后,复发汗,昼日烦躁不得眠,夜而安静,不呕,不渴,无表证,脉沉微,身无大热者,干姜附子汤主之。(原文)

  上条但言振寒及微细之脉,未定所主之病,以虚症不一也。然振寒,脉微细,阳虚之故已露一斑。设昼日烦躁不得眠,其为阳虚扰乱可知矣。其人夜反安静,不呕,不渴,则阳虚扰乱,不兼外邪可知矣。乃复以脉沉微,身无大热,重加辨别者,仲景意中恐新邪乘虚暗袭耳。外无邪袭,则烦躁亡阳之候,而干姜附子在所必用矣。即此而推,其人日中安静,夜多烦躁,则阳不病,而阴病可知矣。然阴病乃伤寒后之本症,自有阳邪入阴,及阴气内亏,津液未复之条,故不复互言之也。

  辨吐下后复汗,身为振摇,动惕,久成痿废二法。

  一法,胸高头眩,脉沉紧,加误汗动经,宜嗫通津液

  一法,饮抟胸胁经脉动惕,久成痿废。

  伤寒,若吐,若下后,心下逆满,气上冲胸,起则头眩,脉沉紧,发汗则动经,身为振振摇者,茯苓桂枝甘草汤主之。(原文)

  心下逆满,气上冲胸,寒邪抟饮,塞涌于膈,所以起则头眩,脉见沉紧,明系饮中留结外邪。若但发汗,以强解其外,外虽解,而津液尽竭,反足伤动经脉有身为振摇之患矣。盖人身经脉,赖津液以滋养,吐下而津液一伤,更发其汗,津液再伤,坐令经脉失养,身为振摇,贻害深矣。所以遇此等症,必一方之中,涤饮与散邪并施,乃克有济。太阳第三篇中,用小青龙汤全是此意,但彼症风寒两受,不得不重在表。此症外邪已散,止存饮中之邪,故以桂枝加入制饮药内,俾饮中之邪尽散,津液得以四布而滋养其经脉。千百年来,孰解其批郄导之微旨乎!

  伤寒吐下后,发汗,虚烦,脉甚微,八九日心下痞鞕,胁下痛气上咽喉眩冒经脉动惕者,久而成痿。(原文)

  此即上条之症,而明其增重者,必致废也。曰虚烦,曰脉甚微,则津液内亡,求上条之脉沉紧为不可得矣。曰心下痞鞕,曰胁下痛,较上条之心下逆满更甚矣。曰气上咽喉,较上条之冲胸更高矣。外症痰饮抟结有加,而脉反甚微,不与病情相协,为日既久,则四属失其滋养。此后非不有饮食渐生之津液,然久不共经脉同行,其旁渗他溢,与饮同事可知,其不能复荣经脉可知,所以竟成痿也。

  按:汗下吐三法差误,阴阳并竭,变症蠡起纷纷而起,如群蜂乱飞。逢虫同蜂。,如心悸头眩、身瞤动、面色青黄、四肢难以屈伸等症。本篇言之不一,皆是教人对症急治,不可因循以贻祸患。如此一症,心下痞鞕,太阳之邪挟饮上逆也。胁下痛,少阳之邪挟饮上逆也。逆而不已,上冲咽喉。逆而不已,过颈项而上冲头目,因而眩冒有加,则不但身为振摇,其颈项间且阳虚而阴凑之矣。阴气剂颈反不得还,乃至上入高巅,则头愈重而益振摇矣。夫人身之筋脉,全赖元气与津液为充养,元气以动而渐消,津液以结而不布,上盛下虚,两足必先痿废。此仲景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,于心下逆满,气上冲胸之日,早已用力乎!

  辨伤寒热瘀,小便反利,为蓄血,用抵当丸一法。

  伤寒有热,少腹满,应小便不利,今反利者,为有血也,当下之,不可余药,宜抵当丸。(原文)

  伤寒蓄血中风蓄血更为凝滞,故变上篇之抵当汤为丸,煮而连滓服之,与结胸项强似柔用大陷胸丸同意。盖汤者荡也,阳邪入阴,一荡涤之即散。丸者缓也,阴邪入阴,恐荡涤之而不尽,故缓而攻之,所以求功于必胜也。其曰不可余药者,即本汤不变为丸,不可得矣。

  辨伤寒风湿相抟,身体烦疼,脉症二法。

  伤寒八九日,风湿相抟,身体烦疼,不能自转侧,不呕不渴,脉浮虚而涩者,与桂枝附子汤主之;若其人大便鞕,小便自利者,去桂枝白术汤主之。(原文)

  风木湿土,虽天运六气中之二气,然而湿土实地之气也。经云:地气之中人也,下先受之。其与风相抟结,止是流入关节,身疼极重,而无头疼及呕渴等症,故虽浸淫于周身躯壳,自难犯高巅脏腑之界耳。不呕者,上无表邪。不渴者,内非热炽也。加以脉浮虚而涩,则为风湿抟于躯壳无疑,故用桂枝附子,疾驰经络水道,以迅扫而分竭之也。

  风湿相抟,骨节烦疼掣痛,不得屈伸,近之则痛剧,汗出短气小便不利恶风不欲去衣,或身微肿者,甘草附子汤主之。(原文)

  此条复互上条之意,而辨其症之较重者。痛不可近,汗出短气恶风不欲去衣,小便不利,或身微肿,正相抟之最剧处。故于前方加白术以理脾,而下渗其湿;减姜、枣之和中,以外泄其风要皆藉附子之大力者,负之而走耳。

  辨伤寒发黄,有寒湿相抟四法。

  伤寒发汗已,身目为黄,所以然者,以寒湿在里不解故也,以为不可下也,于寒湿中求之。(原文)

  伤寒发汗已,热邪解矣,何由反蒸身目为黄?所以然者,寒湿抟聚,适在躯壳之里,故尔发黄也。里者,在内之通称,非谓寒湿深入在里。盖身目正属躯壳,与脏腑无关也。于寒湿中求之,即下文三法也。

  伤寒瘀热在里,身必发黄,麻黄连翘赤小豆汤主之。(原文)

  伤寒之邪,得湿而不行,所以热瘀身中而发黄,故用外解之法。设泥里字,岂有邪在里而反治其表之理哉!

  伤寒七八日,身黄如橘子色,小便不利,腹微满者,茵陈蒿汤主之(原文)

  黄色鲜明,其为三阳热邪无疑。小便不利,腹微满,乃湿家之本症,不得因此指为伤寒之里症也。方中用大黄者,取佐茵陈栀子,建驱湿除热之功,以利小便,非用下也。

  伤寒身黄,发热者,栀子柏皮汤主之。(原文)

  热已发出于外,自与内瘀不同,正当随热势清解其黄,俾不留于肌表间也。前条热瘀,故用麻黄。此条发热,反不用麻黄者,盖寒湿之证难于得热,热则其势外出而不内入矣。所谓于寒湿中求之,不尽泥伤寒定法,此非一征欤!

  用三法以驱伤寒发黄,于寒湿中求之,能事毕矣。设不知此,妄行攻下,其邪乘虚陷阳明中土,日与水谷相蒸,身目之黄有加无已,渐致沉锢不返者多矣。此仲景所为叮咛不可下之意乎!

  同一湿也,与风相抟则为掣痛,与寒相结则发黄,以俱太阳表邪,故戒不可下。叔和不察,将寒湿编入阳明之末,未免与不可下之旨相悖。今悉归太阳,求不违先圣矩薙又云。

尚论篇卷一(太阳中篇终)


相关链接